第(1/3)页 喊杀声旋即响起,守在外头的虎贲卫与五城兵马司的叛徒展开交战,弓弦声,火铳发射声,兵器碰撞声...... 清晰的传入众人耳中。 远有叛军,近有梦巫,这堪称绝境的情况,让一众打更人脸色难看,一颗心沉入谷底。 好在都是有着丰富经验的打更人,见惯了血腥和厮杀,心志坚定。 “保护姜金锣和巡抚大人进内堂。”姓赵的银锣大喝道,他随之抽出了刀。 姜律中一把拽住对方的衣袖,想要说些什么,但那位银锣在他开口前,抢先说道: “头儿,我懂,梦巫不擅长近身战,只要注意不被他得到发丝和血肉,他就无法发动咒杀之术。” 唐银锣咧嘴道:“是啊,头儿。四品的武夫我们打不过,四品的梦巫难道还不行?那也太丢人了。” 铜锣们见顶头上司如此有底气,心里不禁一松。 梦巫手段怪异离奇,不擅长正面战斗,这一点,他们身为铜锣只是略知一二。 出乎铜锣们意料,姜律中竟然没放手,这位平日里宛如神明的金锣,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,但他依旧死死拽住那位银锣的衣袖。 “走!”姜律中说。 赵银锣回过头来,咧嘴道:“头儿,你让我们带巡抚大人走,这可不行。” 姜律中摇头:“带着巡抚你们走不掉,我是让你们走。” “姜金锣,不打一场怎么知道会输?”一位铜锣说,似乎是为了给自己鼓气,他说的很大声。 赵银锣猛的拽回了袖子,拽的姜律中一个踉跄。 唐银锣扶住了他,叹口气:“......等回了京城,头儿你请我们喝酒吧。” 最后那位银锣没有说话,朝着姜律中抱拳。 赵银锣一手扬刀,一手摘下腰间的军弩,扣动扳机,弓弦“嘣”的一声,利箭怒射而去。 嘣嘣嘣... 其余打更人默契的抬弩射击。 成为傀儡的仵作,低吼着挡在知府面前,任凭一根根弩箭射入身体,箭尖从背后透出。 “给老子死!” 赵银锣高高跃起,在青砖崩裂声里,横飞过十几丈,手中的制式长刀迸发出扭曲空气的气机。 噗。 仵作傀儡当场斩成两半,血线狂舞,努力的想把他再拼凑起来,但没有成功。 梦巫知府灵活的避开了刀芒,那道锋锐的刀气撕裂大地,一直蔓延到大堂门口处的台阶,发出“砰”一声巨响。 其余两位银锣的攻击尾随而至,他们俯身狂奔,拖曳出残影,彼此配合杀向梦巫。 攻击的同时,两位银锣脑海里浮现巫师体系的资料。 大奉与巫神教偶有冲突,四品以下,包括四品的巫师情报,打更人衙门里非常详细。 九品巫师能将生人炼制成傀儡,辅以秘术激发潜能,燃烧精血,让一个普通人瞬间拥有极强战力,提升越多,精血燃烧速度越快,直至油尽灯枯。 同时,九品巫师还可以激发身边同伴的潜力,同样以燃烧精血为代价,因此被称为“血灵”。 八品巫师掌握的能力是诅咒,根据生辰八字、贴身之物,以及血肉体液等物体为媒介,咒杀目标人物。因此,八品巫师被称为“咒师”。 优点是诡异莫测,令人防不胜防。 缺点是只能咒杀境界低于自身的目标。 七品巫师的称号是“灵媒”,能操纵尸体和鬼魂,不管是大奉还是北方的妖族,在战场上都吃尽了灵媒的苦头。 六品巫师叫做“卦师”,精通卦术,趋吉避凶。这个境界的巫师可以用两个字形容:苟、稳当! 用一句话形容:稳如老狗。 出门不需要看黄历,只需要算上一卦,就能知道今日吉凶。 五品巫师叫“祝祭”,可以通过仪式召唤来先祖的战魂,附身于己,被召唤的战魂如果是武夫,那么祝祭就是一名武夫。如果道士,那么祝祭就是道士,以此类推。 限制是,只能召唤同等级的战魂。 四品巫师就是眼前这位知府的境界,“梦巫”,行走于梦境之中,杀人于无形。遇到梦巫最有效的办法,就是不要睡觉。 “不给他布置仪式的机会,不给他请战魂附身的机会,就能赢!”赵银锣心里鼓舞着自己。 这时,他听见了呢喃般的声音,猛的扭头看去,那是一名被忽略的官员,他割破了自己的手腕,以鲜血在地上画出古怪复杂的阵纹。 口中念念有词着晦涩深奥的音节。 赵银锣心里一沉。 下一刻,一股强盛的气机从知府体内诞生,他的头顶浮出一道袅娜的黑烟,隐约是一个模糊的人影。 与此同时,两位银锣的刀锋斩来。 长刀割裂衣衫,斩在知府身上,爆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。他头顶黑烟晃动了一下。 铜皮铁骨。 “谁告诉你们,仪式必须要巫师本人才能布置?其实,傀儡也可以。” 顶着知府大人面孔的梦巫,讥笑一声,抬起手,握住了两位银锣的脖颈。 随着“咔擦”一声,两位银锣瞬间殒命。 四品武者杀两个银锣,可不就是捏死两只蚂蚁一样简单嘛。 “混账!” 大堂里,传来撕心裂肺的怒吼声,像是一只老兽濒临绝境的咆哮。 那是无能狂怒的姜律中,他双眼赤红,面目因愤怒而扭曲。 活着的铜锣们吓的肝胆欲裂,终于意识到,几位银锣刚才只是鼓舞士气而已。 巫师确实不擅长近身战,但四品就是四品,鸿沟一般的境界差距。所谓的不擅长近身战,是相较同品级其他体系而言。 “怂什么?” 赵银锣大喝一声,震的铜锣们一个激灵。 此时此刻,这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银锣,依旧扬着他的战刀,宛如坦然赴死的勇士。 “两炷香时间,我们要为姜金锣争取两炷香时间,现在还早着呢。”赵银锣喝道。 “聒噪。”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,伪装成知府的梦巫,抬起手,气机汇聚于掌心,用力往下一按。 震波在空气中诞生,涟漪扩散。 包括赵银锣在内,众打更人胸口如撞,吐血倒飞。 仅是一招,便将一众打更人打废。 姜律中对这一切似乎早已了然,他闭上了眼睛,此时反而没有了愤怒,因为大家很快就能在另一个世界相见。 梦巫再次握住了拳头,请战魂附身的时间有限,他并不打算和姜律中多说什么废话。 毕竟接下来才是重头戏,掌控白帝城,召集山匪,攻打各府郡县,必须得在朝廷反应过来之前把云州打下来。 巫神教图谋数年,今日便是摘取果实之时。 一拳打出,气机摩擦空气,发出沉雄的咆哮,直撞大堂方向。 一道人影拦在了中间,是赵银锣,他双手合握长刀,沉腰下跨,怒吼着斩出一刀。 这理当是他人生中最巅峰的一刀。 刀气崩溃,长刀炸碎,胸口的法器铜锣破裂,可怕的气机推着赵银锣飞进大堂,整座大堂“轰隆”一震。 姜律中心中也是一震,他惶急的爬过去,把奄奄一息的下属抱在怀里。 触摸到赵银锣的瞬间,姜律中就知道回天无力了,他浑身骨骼没有一处完好,脏腑也是如此。 司天监或许有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,但云州没有。 之所以还没立刻死去,大概是武夫最后的倔强。 赵银锣一直是个很倔强的人,总是一意孤行,屡次违逆姜律中的命令,就像刚才用力甩开他的手。 “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。”姜律中低声道。 赵银锣沾满血污的脸上,强行挤出一个笑容,满牙床的血,断断续续道:“头儿,我今年其实又养了一房小妾,十八岁,可嫩了。 “但我怕你知道,没敢养在家里。你经常召我们几个银锣密会,三令五申,每年贪的银子不能超过五百两,贩夫走卒一次勒索不能超过十文,商铺酒家一次不能超过三钱。 “你知道吗,我们几个私底下都笑话你,连贪污都要制定条例,全天下也只有你了。我们几个银锣,表面上听你的话,其实背地里该怎么贪还是怎么贪。不然哪养的起这么多小妾呢....抱歉啊,头儿,让你失望了。 “所以,不用为我们这种人伤心,按照魏公制定的规矩,我应该被拖到菜市口斩首。 “老唐喜欢喝酒,如果你能活下来,记得每年的清明,要多给他倒两杯酒.... “最后,最后一个要求.....我,我不想死在异乡,带我,回京....” 赵银锣瞳孔里的神采散去。 “哎!”张巡抚长叹一声,自责道:“是本官大意了,是本官大意了....” “眼下说这些还有什么用?” 这话,姜律中是笑着说的,但眼里的悲伤藏也藏不住,汹涌的流淌出来,化作滚滚热泪。 梦巫缓缓走来,畅快的笑着:“说实话,我们其实并不打算割裂云州,扶植山匪,囤积军队,只是一手有备无患的暗棋。它应该用在最需要的时候,而不是现在这样。 “虽然姓周的经历查出了账簿问题,但按照我们的计划,不过就是把杨川南推出去顶罪。 “没想到齐党竟如此愚蠢,暴露了与我们合作的秘密。招来了你们。 “更让我意外的是,区区一个铜锣,居然能做到这一步,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。不得以,只能对你们下手,提前占领云州。要恨就恨那个姓许的铜锣吧,若非他坏事,你们原本不用死。 “现在,你们先走一步,我会把那个铜锣揪出来,杀掉。” 话音方落,忽然有两道劲风袭来,梦巫抬了抬手,便将两枚冷箭震碎。 围墙上,站着一个挺拔昂扬的铜锣,手里握着司天监宋卿赠予的法器军弩,不过,现在已经变成了凡物。 它的一生,只能射三次。 “我许七安就这么没排面吗,一口一个“那铜锣”?” 他身上有血,但都是别人的血,一路杀进来的。 许七安说完,目光落在死去的两位银锣身上,落在重伤不能再战的铜锣身上,那玩世不恭的跳脱气质倏地沉淀。 眸光暗沉,面无表情。 ....... 西城门,一道银光从天而降,轰隆钉在城墙上,碎裂的砖块四射,尘埃扬起。 第(1/3)页